刘鹏的悲剧
比亚迪攻克南京市场,刘鹏本是受益人。他的笔记显示,河西客运公司采购的第二批300辆和南京公交集团采购的第三批240辆e6,都是从刘鹏控制的苏舜亚通售出的。
笔记同时显示,所有e6纯电动出租车的售后维修和K9纯电动大巴的配件供应也全部外包给刘鹏。据南京尚迪员工回忆,刘鹏曾经兴奋地对他们说,“拿到了一笔大单。”
比亚迪人士向财新记者确认,后两批共计540辆e6都通过刘鹏的4S店销售,一同交给刘鹏的还有e6售后维保。“这些业务都能产生利润,比亚迪视作对刘鹏前期工作的回报。”这位人士说。
刘鹏与江南电动出租车公司签署的《维修服务协议》显示,苏舜亚通为江南电动出租车公司的400辆e6提供维保和道路救援服务,后者以每车每月近千元标准支付包干费,每月总计约40万元。
拿到大单后,刘鹏立即着手维修场地的修建和店面翻新工程。他新建了大明路e6维修总库、大明路K9大巴配件总库、大明路比亚迪普通型维修分库和江北比亚迪普通型维修总库,同时建设了配送体系。上述项目总投资近500万元。
为了支撑投资,刘鹏在2014年年初向南京宁台小额贷款有限公司和中国银行分别借款260万元和180万元,同时还获得了光大银行2500万元的授信额度。
然而刘鹏经营的4S店业务却持续亏损。刘鹏笔记显示:为了完成比亚迪考核指标,他一直在大量压库。2013年底时,库存车接近400辆,占用资金3000多万元。2013年全年,刘鹏亏损200多万元。2014年情况有所好转,截至当年8月31日,库存车还剩200辆,占用资金1500多万元。
2014年9月,刘鹏铤而走险。在比亚迪混合动力车“秦”销售中,他组织了多批面向全国的团购活动。这一手法同样和补贴密切相关。目前全国各地地方补贴政策情况不一, 一二线城市地补力度不同,部分三四线城市不仅没有地补,甚至由于流程缺失,连国补都不见踪影,消费者必然选择到补贴额度高的城市购买新能源汽车。
在南京,“秦”的售价比其他很多城市便宜不少。为防止补贴外流,南京市政府在2014年《补贴实施细则》中规定,申请者必须是南京户籍或在南京办理暂住证的非本地户籍消费者。但刘鹏当时承诺,能为那些不符合条件的外地客户办理暂住证等补贴手续。
南京市交通局识破了刘鹏的“障眼法”,最终拒绝为其发放补贴。为堵塞漏洞,2015版《补贴实施细则》增加了一条规定,即“非本地户籍的购车者需提供一年以上在南京社会保险基金缴纳证明或个人完税记录”。
苏舜亚通员工告诉财新记者,团购方式共销售“秦”500多辆,其中100多辆由本地客户购买,这些人已经拿到补贴,但仍有近400辆车没有拿到补贴,“公司以自有资金退还了购车款”。这一事件直接导致刘鹏的资金链开始恶化。
2015年初,刘鹏开始向比亚迪讨要纯电动公交车和出租车的返利。刘鹏称,比亚迪有关负责人向其口头承诺,每卖出一辆K9纯电动大巴和一辆e6纯电动出租车,将分别给他2万元和1.2万元的返利。但比亚迪对财新记者回应称:不存在这样的口头承诺。
“因为比亚迪以投资换市场,不需要用返利形式去推销产品。比亚迪和南京的合作,刘鹏发挥的作用并不大,他的要求也不合理。”比亚迪人士说。
讨要无果后,刘鹏截留了本该支付给比亚迪的新能源汽车地方政府补贴款1840万元。
2015年11月,比亚迪在深圳龙岗区法院起诉刘鹏追讨欠款,同时申请法院进行财产保全,意欲查封苏舜亚通两个对公账户。财新记者获得龙岗区法院司法文件显示:苏舜亚通一个账户上余额2.7万元,另一个账户只有1.7万元。法院文书因此称:“查封不成功。”
“几千万元都去了哪里?”比亚迪人士说,“我们也不清楚。”
2016年3月9日,在起家的大明路193号南京尚迪店,自称无路可走的刘鹏自杀身亡,时年5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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