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文博
2014年的圣诞对宝马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安格先生(Mr. Karsten Engel)来说，注定是充满焦虑与不安。
去年12月月初，当安格在电脑上敲下11月工作总结里最后一个句点后，他长长地吁一口气，咽下桌上已然冰凉的咖啡，心中不禁默念：“嗯，今年BMW还算平稳……不易啊。”
其实用“平稳”来形容宝马的2014有些不大公平，作为德系豪车三强的“强力中场”，单看11月的销量，宝马成绩斐然：据官方消息，宝马集团(包括宝马、MINI和劳斯莱斯三大品牌)11月在中国销量从36.3万辆同比增长9.6%，至39.8万辆，创同期新高。而今年1至11月份，宝马集团累计在中国市场交付41.5万辆汽车，而去年同期交付销量为35.4万辆，同比增幅为17.2%。
两位数的增长对上任刚满一年的安格来说，实属不易。毕竟他甫一接手，就要面对国内经济环境颓势尽显和GDP增速放缓的“新常态”，在2014年整个车企利润都处于严重缩水的紧要关头下临危受命，还能带领宝马中国交出这样的答卷，即将年满57岁的安格本可以带着骄傲回慕尼黑总部复命。
忽然之间，伊萨尔河畔的城市变天了。
去年12月下旬，当安格收拾行囊，准备放下快节奏工作，回国陪伴家人一起享受圣诞时，一封署名为“宝马经销商联盟”的请愿信函突然出现在办公桌上，多年的经理人生涯让安格意识到，此时送递的这份信，内容必不会是暖意满满的圣诞祝福，而职业的责任感又让他放弃节后拆信的惰性念头。拿起桌上精美的裁纸刀，他轻轻划开信封，出乎意料的是，纸上的内容异常简单：
“我们要求，根据2013年宝马中国2000亿的销售收入计算，给予经销商3%，共计60亿元人民币的补贴”。
心塞的安格只得将已经收整停当的行囊重新开包，带着中国经销商们满腔愤懑和希冀踏上归国“渡假”航班。安格并不知道，他的老领导诺伯特·雷瑟夫正准备给他一个大大的圣诞“Surprise”，这个惊喜的名字叫做“我走先一步”。
德国当地时间12月9日，BMW发布官方声明，此前长期担任宝马首席执行官的诺伯特·雷瑟夫(Norbert Reithofer)将于2015年5月离职，提前一年结束任期。接任者是49岁的首席制造官哈拉尔·克鲁格(Harald Krueger)。
落地后，安格心情忐忑的打开手机，一条来自雷瑟夫的短信直愣跳出：“小安，CEO我不干了，他们让我去当监事会主席，保重，雷。”
更令安格总心塞的是紧跟在后的另一条匿名短信：“等会我就去大众了，文德恩许我以很好的位置，小心克鲁格。”发信人虽然隐去姓名，但并不难猜，他就是赫尔伯特-迪耶斯(Herbert Diess)。
此君在雷瑟夫提早退位消息公布不到24小时内，宣布合同结束后即刻加入大众汽车公司，接管大众品牌。
有内部人士称，迪耶斯离去有两个直接诱因：第一，在宝马汽车内部“宫斗”中败给外表耿憨的克雷格。另一个就是大众汽车集团首席执行官文德恩(Winterkorn)答应在2016年让位，列在接任者第一顺位的就是迪耶斯。“空降兵”迪君未来的对手包括奥迪CEO鲁伯特·施泰德、大众销售总监克里斯蒂安·科林勒和斯柯达CEO范安德。
消息一出，原本笼罩在宝马慕尼黑总部上空的疑云慢慢飘向沃尔夫斯堡。老雷还没走呢，迪耶斯就迫不及待的公布下家，这让刚回德国总部，屁股还没坐热的安格情何以堪，要知道，雷瑟夫可是唯一一个在总部内为安格点赞的高层：“我对宝马在中国市场的运转非常满意！”
雷瑟夫的音容笑貌还触手可及，继任者克鲁格已然登堂入室。与雷瑟夫一样，现年49岁的克鲁格来自生产条线，1992年进入宝马，2008年成为宝马董事会成员。网络上关于他的消息稀缺，不难猜测，克君在宝马内部应该是一位隐忍而坚毅的才子，凭借出色能力博得董事会欢欣，从而成功上位，将性格直率的迪耶斯一脚踹去大众。
“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安格沉默许久，给曾经的领导回了这十四个字。
雷瑟夫即将挂冠而去，内心波动最大的还是安格总，毕竟他是带着中国经销商威逼利诱回到总部的，雷总已经“被宣布”进入监事会，自然不会在余下的任期内掺和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而到明年5月克鲁格走马上任时，安格早已返回中国，焦急的经销商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就已经将安格办公室的门槛踏破多次了。
有媒体将宝马中国经销商集体反水事件称为“中国汽车有史以来最严酷的整风运动，一向听之任之，羸弱无力的经销商们倒逼主机厂，这是过去不可想象的强势，经销商们从此站起来了！”
古法云：临战换将，不败也溃。在宝马中国遭遇经销商外患时，一向默默在背后支持安格的雷瑟夫闪了，留下接近半年的真空时间如何填补？新来的克鲁格比自己还小8岁，指挥能力到底如何？。奥迪增长16.4%，奔驰攀升23.1%，自己的宝马怎样追赶？……
面对美味诱人的火鸡大餐，疑问缠身的安格迟迟无法下叉，只吞下半杯黑苦咖啡。窗外午夜钟声渐远，圣诞老人准备在床头的袜子里悄悄放入礼物。彻夜辗转的安格，能等到他最盼望的那件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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