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小说里有李逵和李鬼的故事，也有真假美猴王的故事。经典小说的桥段在现代商业社会里却演变成了另一番样子：山寨者除不掉，还越来越多。
中国古典小说里有李逵和李鬼的故事，也有真假美猴王的故事。仿冒、山寨现象存在于中国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李逵一怒之下杀了假冒自己的李鬼，而美猴王没这个能力，但通过求助如来佛祖除掉了假猴子。去伪存真，总是大快人心。
然而，经典小说的桥段在现代商业社会里却演变成了另一番样子：山寨者除不掉，还越来越多。看看我们周围，服装、家居用品、电子产品、快消品、工业制品、奢侈品，每个领域都有假货存在。如果较真就会悲催地发现：普通消费者的生活几乎已经被山寨货包围。
山寨现象自然也存在于汽车产品当中，最近中国的山寨车越来越多：陆风X7山寨路虎极光，众泰T600山寨奥迪大众途观，华泰B11山寨宾利欧陆、川汽野马F16山寨奥迪A4、汉腾首款SUV模仿众泰T600、华晨鑫源X7山寨宝马X5。另外，随着近来新能源汽车成为新的投资洼地，一些新的电动车品牌冒了出来，但这些车的外观都让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笔者所说的山寨车，是指一款车在外观设计上照搬或高度借鉴另一款车型，是通过肉眼即可观察判断出来的现实存在。而更广泛更深层意义上的山寨，还包括对汽车关键零部件和工艺上的山寨。问题是，中国的山寨车为什么越来越多了？什么力量导致了山寨车泛滥？
“成功捷径”的示范效应
有必要先说明一个真相。山寨车不是今天才有，也不是中国专有，而是每一个后起汽车企业，在发展的初始阶段都走过的路。今天在全球车坛获得极大地位的日系韩系车企，早期曾山寨欧美汽车，而发展历史不长的中国车企，早期山寨欧美日韩汽车。早期丰田模仿克莱斯勒、起亚模仿本田，中国的吉利模仿奔驰、奇瑞模仿通用、长城模仿丰田。
起步早晚有别，晚起步的企业借鉴先进企业，在汽车工业发展历史中是一个符合常理的现象。但用当前的眼光来看，山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要细究，除了少数汽车发明者，其他每一个车企都可以说“老底不干净”。
中国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吉利、奇瑞等企业已经走上了正轨，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正向开发车型，在设计上也具备独有的创新。但是，比吉利、奇瑞等发展慢一些的车企却还走抄袭的不光彩之路。最明显的例子是众泰T600和陆风X7，这两款车与大众途观、路虎极光的外观相似度非常高。
然而，这些车却卖的不错。众泰T600过去一年卖了12.6万辆，月均销量破万。陆风X7今年来月销也达到5000辆的水平。虽然陆风X7因外观抄袭染上了官司，但几乎没有影响它的热销。而众泰，还被上市公司金马股份相中，后者要以116亿元全资收购众泰汽车。从山寨到资本运作上市，众泰可谓成功逆袭。这对其他后起车企来说，无疑是一个励志故事，会引发“抄袭是成功捷径”的示范效应。
现在随着新能源汽车投资机会的到来，一大批新的电动汽车品牌涌现，仔细观察很多车都有着美国电动车特斯拉的影子。与众泰们相比，电动车品牌连基本的造车车间都没有，但依然选择跟随众泰的脚步。
值得指出的是，抄袭并非人人都行。众泰抄袭的对象，不光是大众，还有保时捷、兰博基尼，但整体来看，目前只有T600一款车算是成功的，这一款车的销量占到众泰汽车销量的半成以上。从这个角度而言，与其说是众泰T600抄袭成功，不如说是被抄袭的大众途观所在的市场机会多。
6月30日，笔者参加了由新浪汽车举办的线下沙龙活动《轮语汇》，该栏目第一期讨论话题就是汽车设计中的抄袭现象。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副秘书长师建华表示：“我们市场太好了，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想赶紧生产出产品，赶紧卖钱，利益的驱使弱化了我们自主设计方面的打造。”
的确，众泰T600、陆风X7，两款车都是紧凑型SUV，这一块市场本身处于高增长状态，而这两款车凭借抄来的美丽外观，辅以丰富的配置和超高的性价比，掳获了不少消费者。坊间有传言，众泰内部有一套模仿大法：研究市场上最热门车型，果断抄袭，这样能保障车型热销。
另一方面，“我们发展汽车工业，先走的是合资的路，我们采取的是拿来的方式，这种思维已经形成。汽车行业要鼓励正向开发，企业的研发投入要达到3%以上，我们现在还做不到，平均0.9%，这样的结果导致了我们自身品质的提升有问题，未来要倡导这个理念。”师建华说。
沙龙讨论中，北汽集团新技术研究院自身工程师贾少辉也表示：“借鉴和模仿是行业内通常的做法，如果一个新车上市后不被其他车企关注，说明这个车从某种角度是不成功的。很多车上市以后，竞争对手都会把车型买回去进行测量，这种情况不光存在中国，也存在国际上。”
汽车工业发展的历史步伐、细分市场热度、新的投资机遇，都是孵化山寨车的温床。
监管空白的反面鼓励
不是不管。十二年前本田曾状告双环汽车旗下的来宝SR-V车型侵犯CR-V外观专利，该场官司耗时十多年但最终本田被判不正当竞争，并赔偿双环1600万。有意思的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人们头脑中并没有强烈的山寨车的概念，也不认为山寨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当时几乎每家中国车企都在山寨。本田告双环侵权的时候，舆论界几乎一边倒地支持双环，理由是出于民族工业情怀，以及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日系车。而今年6月路虎状告陆风，所得到的结果也令人大跌眼镜。法院撤销了陆风的专利权，但同时也撤销了路虎的专利权。
对此事件，中国消费者协会律师团团长邱宝昌表示：“两个撤销是不一样的。撤销陆风的专利是因为侵犯路虎的专利权，而撤销路虎的专利权是因为路虎为四门版车型申请的新专利和此前的双门版车型专利重叠，这属于民事纠纷范畴，但最终还要根据有关部门的认定。”
根据邱宝昌的解释，中国的知识产品是登记制，而不是西方的审核制，任何一个企业主张自己有专利了，注册一下就可以获得，但当其他人对该权利提出异议时，再审核对专利进行撤销与否的处理。也就是说，即便有了专利也是有被撤销的可能，关键在于有没有人提出异议。其中一个企业不能重复注册专利，路虎极光被撤销专利的情形就是如此，新款专利和老款重叠。另外，外观设计专利在中国最长只有十年有效期，有的企业没有及时注册，这时如果被抄袭那么也不构成侵权。此外，在法律务实判别中，借鉴和抄袭的边界通常都是主观认定，客观的标准很少，这样就导致了判决中只要能够提出相反的证据就很难支持。
换言之，在目前的法律研判下，没法真正遏制抄袭现象。只要不是100%照搬，哪怕是99%，只要靠着那1%的不一样，就可能会被认为不是侵权。在这种状况下，很多外资品牌明知自己的设计被侵犯也不去状告，因为知道不会有好结果。而对于抄袭者而言，却会产生“法律为抄袭撑腰”的认知。
然而，为什么从来都是外资车告自主车侵权，而没有自主车告合资车侵权？这从侧面反应出目前自主车还没有走到被抄袭的地步，中国品牌的发展还不强大。再往深了说，可以被理解为是国家在保护民族工业。在汽车行业里很多规定都是这种目的，诸如合资股比50：50的设置，发展电动车弯道超车等，哪怕这些规定并不合理。于是，笔者推测，当哪一天自主车也开始被人频频侵权的时候，应该就是法律监管变动的时候。
我们能否摆脱山寨车？
李逵可以杀掉李鬼，美猴王有如来相助。但现在被侵权的企业不仅难以维护全力，还只能放任侵权者。这种情况下，我们何时才能摆脱山寨车？
首先从企业角度而言，抄袭只会是一个阶段的事，一直靠抄袭是难以为继的，最终都要走上正向研发的道路，多数行业专家都持有这种观点。试想，如果目前日韩系汽车，还是靠模仿欧美，恐怕不会有现在的全球地位。同样的，有志于做国际先进品牌的长安、吉利、奇瑞们，要受人尊敬，也不可能是靠抄的。
吉利、奇瑞、长安等企业已经告别了这个过程，近来它们所出产的产品有目共睹，这是民族工业的骄傲。这也是通过血淋淋的教训换来的，吉利等企业早期通过逆向开发获得胜利之后迅速陷入了过度扩张之中，给自己发展埋下隐患，经历了连续十多个月的份额下滑，近几年痛定思痛战略调整之后才找到了节奏。
同样的，众泰、陆风等企业将来也会面临这一问题。如果某一天SUV市场不行了，众泰就可能立马倒掉。另外，同样是做中大型车，同样是靠性价比，众泰Z700销量惨不忍睹，而吉利博瑞大受欢迎。有时候，市场自会给出答案。
然而，依靠市场自然淘汰总会显得比较漫长，总有企业会为了短期利润仍然会铤而走险，在法律缺失的环境下想让所有企业都通过道德约束是不现实的。因此，尽管很难，外资仍坚持在坚持状告，而舆论也一直在抨击抄袭现象。相信，法律监管也会不是停滞不前，而是越来越壮大。
目前，走抄袭路线的双环已经退出市场。从这个意义上讲，国家给企业机会发展，也允许暂时的一些不正确做法，这是中国汽车工业发展到现在的一个特殊过程，但并不意味着山寨能走到底。
其实，真正的选择权都在消费者手里。对于山寨车，消费者有买和不买的自由。相信随着时间转移，买山寨车是丢人的认识，会越来越被消费者认同。
（文章来源：TopCar）
责任编辑：李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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