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在羊年春节之前,《汽车公社》一年一度的“格局与趋势”提前来给您拜年,和去年一样,文章有点长,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需要一点点耐心和心情来读完。作为三部曲中的(上部),“光阴的故事”似长、恰短,里面许多熟悉的人,和你不熟悉的故事。在10年变迁中,故事就是人生,就是串起来的汽车年轮。
卫金桥/文
“你想好了?”我追问了一句,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他可能在思考,我听到熟悉的一个“咔咔”的声音,我知道,他甩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那是他去年以来一个习惯性的动作,“想去试试,我马上就40岁了,我不想在50岁的时候后悔。”
时间是2015年元旦当天上午,记不得这是2014年以来接到的第几个类似的电话,还来不及为往事干杯,他们已经匆匆投入到一番新的事业中,充满热情,和未知。在这个纷繁的时代里面,变,成为惟一的不变。
我们仿佛进入一个四处乱窜的世界,在当下,一切都懵然癫狂,许许多多的变化和切换让你猝不及防。就像老迈在元旦当天发给我的短信一样,“来不及告诉你我的变化,新年的祝福就这样飞奔而来。”老迈是杭州一家卖雪佛兰的经销商副总经理,从深圳、上海辗转到杭州,干过总经理之外的几乎所有岗位,“我累了,所以我离开了。”对了,他刚刚36岁,还会写诗,就是经常在微信里心灵鸡汤的那种,据说,他新的方向,是在杭州的一家售后电商平台。
有人带着不舍告别,就会有人带着回忆归来。1月17 日晚上,北京首都体育馆,JEEP之夜,无数的粉丝涌进李宗盛演唱会现场,这个在舞台上嘶哑的吟唱的老男人,不仅仅是00后们的追捧,还是我们70后的最爱,还有一个同年代的老男人,叫罗大佑,他们一起越过山丘,唱着光阴的故事,却发现,身前无人等候。
记得10年之前,在上海,我听过他们的歌,那时候,歌声带着嘶哑,还没有遍布沧桑,那时候,没有微信,也没有微博,没有苹果也没有小苹果,章子怡的绯闻男朋友还是张艺谋。
十年过去,李潮的工作换了三茬,还把他的羚羊换成了威飒,章子怡仍旧没有结婚,但她男朋友换得比李潮的工作还要多几茬。
十年过去,那些疲惫的50后带着财富,以各种自我安慰的理由,或离开故土,或行将放手,不甘的60/70后,则思量着最后一次折腾自己,去寻找当初开始时候的荣光。
这个世界正在交给80后和90后们,这不是历史的重复,也不仅仅是岁月的轮回,小到每一个人和家庭,大到这个行业和国脉的成长轨迹,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惩罚与轮回
2014年5月底,我在上海沪太路广本华田店做保养,一个4岁左右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进了展厅,年轻的父母一前一后紧随其后,一家人坐进了展厅最左边的明黄色飞度里面,妻子在驾驶位上调试着座椅的位置,丈夫在后排试试腿部的宽度,5月28日,第三代飞度在上海喜马拉雅中心演艺中心上市,三个月之后,它超越五年来不可战胜的宿敌POLO。
做完保养,顺道去了趟广粤路边上菜场,在广灵四路路口是离家最近的上海大众一家4S店,临近下班,店内客户不多,在帕萨特边上晃悠了好几分钟,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才凑过来问我,“这款现金让2.5万,有现车。”看到我没有买的意思,小伙子面无表情地离开,不愁卖的大众汽车,似乎看出只是凑热闹的我。
时光回到2004年的夏天,刚刚宣布成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顶级赞助商的南北大众齐齐宣布全系降价,包括桑塔纳、polo和帕萨特在内全系车型最高调整指导价1万元。一汽大众捷达和宝来等车型也以差不多的降幅,试图挽救持续下滑的销量,降低堆满仓库的库存。
随后某一天,我拨通了时任广汽本田执行副总经理曾庆洪的手机,问他“南北大众都降价了,雅阁会怎么应对?”“我还在开会,你麻烦你直接去找古达森吧。”电话那头,他压低了声音。
那时候,广汽本田还叫广州本田,“H”的标识骄傲地贴在多花了4万元的雅阁车主的前格栅最显眼的面前,温州的富一代们常常用一辆红色或者白色的雅阁作为女儿的嫁妆。
还是那年的秋天,陪着当时一位同事去漕宝路广本店看刚刚上市不久的第一代国产飞度,2004年9月12日,飞度成为雅阁、奥德赛和三厢飞度saloon之后第四款车型,那时候的广本,四款车型,齐齐并排在每个细分市场的冠军宝座上,众星捧月,璀璨夺目。
十年之后,漕宝路的广本店仍旧人流如织,但是十年之前通过广本店赚得盆满钵满的永达汽车集团,关掉了除了漕宝路店之外的所有广本经销商,这是永达的集团的主动转型,也是一次清洗、祭奠和告别。
十年之前,南北大众在2004年4月份灰头灰脸地迎来最惨淡的一个销售季度,十年之后,大众汽车的销量已经达到惊人的370万辆,超过这家托拉斯全球2014年1013万辆销量的1/3。
十年之前,只要是挂着本田的标记,经销商坐地收银、半年收回投资的神话,从南海的渔村,传到遥远的新疆,而安亭墨玉路和长春东风大街的停车场内,摆满了滞销的桑塔纳和捷达。十年之后,大量的库存车换成了当初骄傲的“H”标识,灰头灰脸的“VW”早已成为骄傲的天鹅。
十年光阴切换,大众成为强者,本田正在从史上最低谷的2013年缓慢攀升,飞度再次超越polo,奥德赛也开始击败GL8。
十年的变迁,不仅是本田和大众的强弱切换,也是车市变幻与轮回的最佳例证,这十年,参与这个行业的每个人、每件事、每个个体,在年均25%的增幅刺激之下,魔幻般变奏。
那时候
十年前的春天里,我还在延安东路老新民晚报大楼21楼的大办公室上班,全家刚刚搬进在外环附近买下来的一所房子里,交完了首付之后,就急切地去财务部打听下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能救急。
那时候,没有《超级女声》,也没有《谁是歌手》,下班之后,从延安东路839号走出来,走上一公里到陕西路地铁一号线百盛门口钻进地铁,半小时后到家,看上一个电影,或者骑车去半里之外的夜排档吃上2毛一串的串串香。
这个城市在短短的十年时间内,从1.0时代跨越到3.0时代。就像这个快速变化的国家,这个世界。
2004年的夏天,长安福特在南京江宁郊外画了一个圈,随后是福特汽车一连串宏大的中国事业计划,我背上双肩包就直奔南京,那时候,还没有高铁,火车到南京得差不多三个小时,那时候,清水亭大道还在施工,从镇上出门,得坐上20多分钟的的士。白天采访完,晚上就住在小旅馆里面,汗流浃背地记录者白天从施工队的老乡那里听来的点点滴滴,那时候,嘉年华才刚刚上市不久,月销量还不到飞度的一半。
那时候,车市的井喷刚刚拧开一个水龙头。2004年的那年夏天,三方合资的东风悦达起亚突然爆出起亚汽车联手悦达,唱出一曲逼宫东风的好戏,我和一位媒体同行悄悄踏上前往盐城的长途汽车,经历了职业生涯最为惊险与曲折的一次采访,也亲历了这家野蛮生长的公司迄今无法示人的阴暗一面。
那时候,何醒言还没有奔赴京城,住在深圳一家廉价的旅馆里面码字,和当地的经销商斗智斗勇,并以每天2000字的速度往广州发稿,搞得加价销售的广本经销商鸡飞狗跳,直到一个光头大佬的出现,直到他那年秋天背上行囊,加盟筹建中的《新京报》,对了,那时候,他还瘦得没有被人叫“胖子老师”。
那一年,张利东还在触摸汽车的门,他刚刚从医药记者转行到汽车组,跟着一群老师后面,在发布会结束之后,递上名片。十年之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说话轻声细语、瘦得发紫,只是名片上的title,从京华时报的社委成为一家快速崛起的互联网公司COO。
2001年就来到上海的唐华,已经成了小辈们的老师,跟着新闻晨报一起快速成长,他开始对我在东方早报上发表的一些文章指指戳戳,并善意地指出我武断的表述,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场春节联欢场合上,摆出妖娆的扭动姿势,征服了嘉宾,也让我膜拜至今。
那时候,郭登礼还不是哈佛大学的候选博士,更不是一家杂志社的出版人,他在巴蜀四川最成功的都市报里面写财经新闻,并在随后的几年里以火箭一样的速度升职,筹建汽车专版,并成为副主任、主任、总经理助理和副总经理。除了逐渐浑圆的腰身,一口“川普”变成了“川英”,还交杂着许多听不懂的方言,从成都说到北京,说到了遥远的波士顿。
对了,文章开头那个纠结的人叫武卫强,那时候,他还是小武,令人艳羡地在中青报开出了以“车轱辘话”命名的专栏;那时候,向锐还在蜗居在福州的一个租来的小房子里,偶然的机会,这个车圈新丁结识了同样菜鸟的我,随后的十年,我经常收到他来自不同地方的手机短信:这是我的新号码,存着咯!这些地方分别是成都、重庆、再成都、北京和上海。这个长得一副标准中国脸的汉中人,去年快乐地添了一个儿子。
“爱闲逛的阿锋”真名叫徐锋,你知道吗?很多年前,他在迪拜买了一个阿拉伯白头巾,之后迅速地摆拍上照片,放到自己的微博上嘚瑟,去年春天,他生了一个胖乎乎的女儿之后,他说自己突然“长大了”,从此,闺女的成长记录与照片取代那些嘚瑟。从2003年开始,经常用极快的速度写出一个个批评报道发表在21世纪经济报道上的徐锋,和去年夏天之后突然变得温情脉脉的徐锋,到底哪一个更接近他?
最好的时代?还是最浮躁的时代?
中国在不到15年的时间里创造了全球汽车史无前例的产业奇迹,身处这个庞大的产业链中的每个人,已经把5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压缩在15年中密集地实现,忙碌和奔波,当成了习惯。
幸运如我,12年之前,在从南到北充斥着SARS恐怖的氛围中,懵懂地加入这个当时几乎一无所知的的行业,我并不知道:它正在蓄势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崛起与辉煌。
从2003年开始,媒体的市场化大潮和汽车行业的井喷,幸运地在这个美好的时代里重叠,有时候,你已经没有时间来思考成长的烦恼。带着许多的憧憬和和对生活最基本的信仰,或许是年少轻狂,或许是被一种懵懂的使命感挟持,青春和热情在逐年创下新高的洪流中追逐与奔跑。时间太快,你几乎没有办法片刻停留,更别说安静地思考。
多年之后,当我偶然拾起那些年代留下的记录,幼稚的推演与武断的结论在文字中随处可见,带着情绪、或者带着对自我实现的味道。自己的足迹,遍布着遥远的吉林江北机械厂到南沙黄阁芭蕉地里的丈量与记录。
我们被时代推动者快速前行,对新闻的记录,很快被颠覆的阅读偏好改变。从那时候开始,见面与问候,吐槽与寒暄,开始变得无限简化,开始是以短信、随后是微博,如今用微信。
每一个人,被这个快速推进的社会裹挟着前行,开始诚惶诚恐地追随和模仿,直到有一天,满屏的资讯,逐渐成为吐槽和炫耀的舞台,技术的推动力,正在驱使着我们放弃对事物完整的思考。连续性的思考周期渐渐成为一种奢侈,很多时候,已经开始渐渐忘记提醒自己:有时候,快,其实就是慢。
元旦前后,朋友一直奔波在机场和酒店的路上,交杂地喝着各式各样的酒、讲着雷同的话、领着自己都记不起来的奖项。每天晚上,留给自己睡觉的时间,压缩到不足五个小时,第二天一早,带着朦胧的睡意和满眼血丝,奔向下一个地方。
这样的场景,总在以各种牵强的理由存在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我们慢慢学会忘记——盛宴散去,留存的,只是一地鸡毛。太多的时候,我们懵懵懂懂的陪着这个忙碌的世界,娱乐着、耗费着自己的青春与年少。
车市,如同人生一样,忽而跌宕,亦有起伏,又或者如大风起时,如鬼魅的云彩,变幻莫测,编制出各式各样的色彩与美轮美奂的画面。我们正在来不及想起,应该尝试着学会放下对本我的执着,让自己从热闹抽身,静静地站在时光通道,对成长反思,对未来期许。
是不是需要追问自己,面对这个时代,真理和美好每天都存在自己的足迹与记录中,存在者你对它感恩与敬畏中。但我们是否早已习惯放弃对它的记录与思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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