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虽然不是第一个吃螃蟹征收拥堵费的城市，但拥堵费如今已成为伦敦治理交通拥堵的代名词。今年是伦敦收取拥堵费第十个年头。虽然伦敦市政府一直力挺拥堵费，但民众却认为伦敦已陷入“越收越堵”的困境。除了伦敦，米兰、罗马、新加坡、斯德哥尔摩等城市也在收取拥堵费。这些城市所收取的拥堵费与伦敦相比有何不同？
当伦敦司机们看到街道上、标牌上画有大大的红色“C”字时，就应该意识到，如果继续前行，必须缴纳10英镑拥堵费。
2003年，伦敦开始征收颇具争议性的拥堵费，今年已是伦敦收取拥堵费的第十个年头。十年来，伦敦市政府已经收取了几十亿英镑的拥堵费，这些钱都用在了什么地方？拥堵费究竟起到了哪些作用，还存在哪些问题，今后还会有哪些变化？
2003年2月17日，伦敦政府开始“赌博式”征收拥堵费。征收区域囊括了整个伦敦金融区和商业娱乐区，收费区的工业极少，这一地区居民人口为13.6万人，而整个大伦敦为700万人。
市长为收费赌政治前程
那天是周一，早上司机们开车进入拥堵区后，每个人的账户上已经少了5英镑，中午时已经有5.7万人缴费。当天没有出现“赶早潮”——原本外界预期，车主们会“扎堆”赶在7点之前进入拥堵区，因为拥堵费从早上7点才开始收。
拥堵费是时任伦敦市长肯·利文思通一手促成，一是为了缓解拥堵，缩短出行时间，二是为了增加收入改善公共交通。上世纪90年代，伦敦就遭遇严重的交通拥堵，政府开始提议征收拥堵费，但由于反对意见太大，一直没有实行。1999年，伦敦市议会通过议案，授权市长实行征收拥堵费的政策。
利文思通是一位特立独行的市长，由于其左派立场被称为“红色的肯”。他也是一位典型的公交支持者，每天乘地铁上下班。
利文思通在接受采访时表示，2003年第一天征收拥堵费的情景是在他整个政治生涯中“比预期更好”的唯一一件事。虽然从数据上来看，伦敦是欧洲国家最堵的城市之一，拥堵费获得支持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当时利文思通也承认，这是一场政治赌博。如果在实施两个月后效果不明显，他会将其废除。
被指成“穷人的税收”
伦敦拥堵费征收伊始，就面对外界的质疑和反对声。
反对者认为，拥堵费不公平，富人和穷人征收的金额一样，将其描述为“穷人的税收”。另外，拥堵费对商业的影响，也成为其被诟病的原因。2003年11月，伦敦商会公布了一项针对334家公司进行的调查，认为79%的店铺营业额出现下滑，其中42%的店主认为罪魁祸首是拥堵费。2005年1月，同样的调查显示，84%的店铺营业额出现下滑，62%的店主抱怨是拥堵费的原因。不过，环保组织非常欢迎拥堵费，因为这样可以鼓励人们使用公共交通，减少碳排放。
利文思通曾经提议，拥堵费征收5周年后，对最不环保的车辆征收高达25英镑的拥堵费。不过，他的继任者、2008年5月当选伦敦市长的鲍里斯·约翰逊没有采纳这一建议。不过，鲍里斯保留了拥堵费政策。他曾经表示：“我觉得拥堵费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伦敦中心市区的拥堵，为伦敦人带来了福利，因此我决定继续保留这一政策。”
英国首相也曾被罚款
2003年，伦敦拥堵费实施一个月后，英国时任首相布莱尔成为首批被罚款的名人。
按照规定，布莱尔的专车在伦敦收费区行驶时可以享受一定的优惠政策，但是首相府忘记向伦敦交通局注册自己的车辆，因此无法享受优惠政策。这意味着布莱尔要面临每天80英镑的罚款。唐宁街发言人当时表示，“首相因为太忙忘记注册家庭用车，如果产生任何罚款，首相会照章执行。”
2009年，伦敦市长鲍里斯也曾因忘记交拥堵费被罚款60英镑。鲍里斯经常骑自行车上班，他自称在圣诞节前夕匆忙坐车前往特拉法加广场参加活动。鲍里斯事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我完全忘了，然后，我得到一张60英镑的罚单，我只好认罪了。”
外国使馆拒交拥堵费
很多外国驻英国大使馆拒绝缴纳拥堵费，认为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外交人员应该免除缴纳地方税费。
英国媒体报道，外国外交官在英国欠下了6700万英镑拥堵费。英国外交大臣威廉·黑格表示，美国使馆欠费最多，达到727万英镑。第二“欠费国”是俄罗斯，拖欠伦敦拥堵费达到489万英镑，排在第三和第四位的是日本和尼日利亚使馆，分别欠费485万英镑和380万英镑。
2011年5月29日，鲍里斯·约翰逊亲自向美国总统奥巴马追索交通拥堵费，因为奥巴马总统在伦敦访问期间，乘车通过了交通拥堵收费区而没有交费。美国驻伦敦大使馆解释说，美国总统在英国访问期间享有豁免权，无需交纳交通拥堵费。可伦敦市长毫不讲情面，在参加英国女王举行的国宴上，亲口向奥巴马索要交通拥堵费，还向奥巴马告状说：美国大使馆已欠伦敦的交通拥堵费数百万英镑。
政府力挺拥堵费
时至今日，10年过去了，伦敦拥堵费从一开始的5英镑涨到10英镑，成效如何呢？
伦敦交通局专门负责拥堵费问题的新闻官桑迪普·德希伦对新京报记者表示，伦敦交通局认为，拥堵费效果令人满意。
德希伦说：“经过10年的运行，拥堵费成功地减缓了伦敦中心区的交通拥堵，每天减少了6万辆汽车进入该区域。拥堵费令9%的私家车使用者改乘公共交通或者利用其他方式出行。”
德希伦表示，伦敦交通局一直致力于分析拥堵费给当地经济带来的影响，认为其对当地经济没有产生可辨别的影响。2006年，在伦敦中心区，零售额增长了11.6%，是英国全国零售业增长率的10倍。
另外，征收拥堵费还改善了空气质量。在收费区，征费后的2003年与征费前的2002年比较，空气中PM10浓度下降了15.5%，二氧化碳浓度下降了16.4%。
陷“越收越堵”困境
不过，近年来，拥堵费的成效有所回落。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的几位伦敦市民都感觉，收费区内仍然有堵车的现象。根据伦敦交通局的数据，在过去10年中，伦敦中心收费区的交通流量下降了10.2%，但是开车的出行时间从2007年开始与未征收前持平。
此外，拥堵费的用途也备受质疑。英国民众认为，行政费用花掉了拥堵费收入的一大部分，用于改善公共交通系统的费用却被削减，导致伦敦陷入“越收越堵”的困境。实时交通数据处理公司INRIX去年6月公布的数据显示，伦敦以年均66小时堵车高居英国榜首。
揭秘1 拥堵费如何收取？
使用自动交费可打折
为了做好征收管理，伦敦市在征收区域的入口、出口和内部安装了数百个摄像头实时监控，将车牌号码拍下来后，传往中央计算机的数据库。
数据库再进行读号和信息对比，确认该车是否交费。如果车主不按时交费，就会收到罚单。
拥堵费交费地点和方式多种多样，2011年1月，伦敦引入了自动交费系统。司机可以开通一个专门账号，当开车进入交费区后，将被自动记录，然后在月末其需要交的拥堵费将自动从账户上扣除，这样交费还可以享受9折。
不过，由于伦敦民众大多住在郊区，还是有不少人因忘记交费而“吃罚单”。在英国生活的华人周小姐就曾经接到过一次“罚单”。周小姐住在市郊，平时很少驾车进入收费的“拥堵区”。有一次她和老公去中心区办事，由于记错了收费时间，以为无需交费。没想到，几天之后接到了一张“罚单”。
揭秘2 拥堵费收费花在哪？
收费必须用于改善交通
伦敦市政府征收拥堵费的初衷是缓解交通压力。伦敦交通局专门负责拥堵费问题的新闻官桑迪普·德希伦对新京报记者表示，根据法律，拥堵费必须要用在改善交通方面。
2002年，建立伦敦拥堵费制度耗费了1.6亿英镑，随后，征收拥堵费每年都能够产生可观的收入。根据伦敦交通局提供给本报的数据，拥堵费产生的12.19亿英镑的净收入直接用于正在开展的交通建设投资，其中9.6亿英镑用于改善公共汽车网络，1.02亿英镑用于路桥建设，7000万英镑用于道路安全设施，5100万英镑用于地方交通计划，3600万用于可持续交通和环境保护。
不过，也有媒体指责，拥堵费成了交通部门的“摇钱树”。行政费用花费掉了拥堵费收入的很大一部分，用于改善公共交通系统的费用却被削减。
据媒体报道，2006-2007财年，伦敦拥堵费实收2.5亿英镑，当年的收入中将近三分之二的资金用于扩大伦敦西区收费设备、行政管理等，最终用于投资改善交通设施的只有不到9000万。
揭秘3 收费如何影响民众？
因民意改变收费范围
拥堵费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伦敦市中心的交通压力，但也给市民的出行带来了影响。
好在伦敦有十几条地铁线，共长400多公里，地铁站多达近300个。除了地下铁，还有城市火车、港区轻轨和几百条公交线路分流路面人群。
曾在伦敦居住的徐逍表示，自己一般进入市中心区都选择公共交通。一是因为拥堵费，二来更为主要的是收费区内停车费十分昂贵，一小时收费高达10英镑，而且位置非常紧张，很多时候花钱也找不到停车位。伦敦地铁换乘或者与公交车接驳都很方便，地铁有的线路凌晨还在运营。
伦敦在2007年2月19日扩大了拥堵费的征收范围，包括了伦敦西部的一块地方，为此投入不少预算。德希伦对新京报记者表示，政府在听取了民众咨询会的意见后，这项计划在2010年12月24日被撤销。
在咨询会上，大部分人支持取消对该地块征收拥堵费。虽然取消该地区的拥堵费后导致了车流量增多，但是数量比预期要低，而且没有对空气质量造成明显的影响。
记者 储信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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